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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喬一;編/Ada

 

讀喬一的《我不喜歡這世界,我只喜歡你》時,除了被喬一的溫柔、F君的專情感動,

最讓人起共鳴的,就是喬一和她的好朋友「郝五一」之間的青春大小事了,

看看喬一對郝五一的敘述,就會感受到她們之間能擁有彼此,實在是非常非常幸運的一件事,

有閨密的女生看了,鐵定會很有感覺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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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五一是我閨密,高中同學。她生在五月一號,知道她名字由來的都會說妳爸媽也太省事了,

郝五一長嘆,是啊,幸好我沒生在三月八。

據說郝五一小時候生了場特別大的病,差點沒命,

所以她爸媽對她在學習上沒什麼要求,只要身體健康能蹦能跳就行,

郝五一也特別爭氣,大大小小的考試從來沒跌出過倒數後三名,發揮很穩定。

 

她爸也不著急,總說沒關係,以後爸爸交擇校費讓妳進X中。

我們那代小孩都是聽著「進了X中就等於一隻腳踏進重點大學門檻」的教導長大的,

但是後來我們都發現能不能考上大學跟這隻腳沒多大關係。

郝五一放心大膽地玩了三年,中考那年教育局突然改革,規定不准交擇校費,考多少分進什麼學校。

她們全家都傻了,她爸託了半天關係也沒轍,直到後來我們校長巧立名目改收「建校費」,郝五一這才跨進X中大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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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進校時我壓力特大,初中我還能混個前十,來了這裡才知道人外有人,舉目四望皆是學霸,跟他們一比我渣都不是。

所以我對郝五一特別好,幫她買早餐,陪她做值日,吃飯把肉挑給她,

讓她深切地體會到了同窗之愛,時至今日她提起都眼淚汪汪。

我實在沒忍心告訴她,其實是因為我怕她會轉學——有她在我至少不用墊底。

有一回考數學,我很沒把握,郝五一坐我後面,交卷的時候她把考卷傳上來,

頓時我就震驚了,後面的大題她滿滿當當全寫滿了!我眼前一黑,心想完蛋了,這回我肯定倒數第一。

下課F同學去幫老師改考卷,回來對我說:「放心,妳比她好點。」

我說你別安慰我,我看到她全寫滿了。

F同學滿臉黑線:「她一道題沒答,把題目抄了五遍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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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陣子班上流行穿Nike的板鞋,Air force那一款,好像是四百多塊。

這種時候我就萬分痛恨自己不是獨生子女,媽媽預算有限,我知道她掙錢不容易。

觀潮嘴甜會撒嬌,纏著媽媽先給他買了,我就不太忍心再要一雙。

說心裡不介意那是假的,十六、七歲正是虛榮心最強的時候,

看到別人腳上穿的名牌而自己穿的是幾十塊錢的雜牌,感覺說話都沒底氣了。

有一天上體育課,自由活動時女生們圍在一起閒聊,大家聊到Nike新出的板鞋,

然後發現,全班幾乎每人都穿的是Nike或者Adidas。

突然有一個女生說,沒有啊,喬一就不是。

又有人指著我腳上的鞋問,妳那是什麼牌子?

那一瞬間彷彿自己做錯了事被發現一樣,我滿臉通紅,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旁邊的郝五一買了根冰棒棒,順手掰了一半給我,坐下來大大咧咧地說:「我媽說Nike鞋硬還死貴死貴的,坑的就是我這種敗家玩意兒。」

說得別人臉上訕訕的。

那之後她就很少再穿Nike了,整天和我一起穿雜牌鞋。

有一年郝五一過生日,我給她送了雙鞋,那晚喝多了,我跟她說我一直都記得當年她替我解圍。

她瞪大眼睛,忘得一乾二淨:「真有這事?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?哦對!我媽確實罵過我是敗家玩意兒,這個我記得特別清楚。」

有些人充滿戾氣和惡意,是因為他們從未被人溫柔相待過。我相信自己能始終溫柔,因為年少時遇到了善良的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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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學校有兩套校服,一套藍色一套紅色。有一回教育局的長官來視察,班主任再三強調必須統一穿紅色校服。

也不知道郝五一是沒聽見還是忘了,總之週一一來,全校都紅彤彤的,只有她一個人穿的是藍色校服,站在隊伍裡格外顯眼。

班主任氣得在走廊上把她臭罵了一頓:「就因為你我們學校不能評優秀了,妳就是老鼠屎壞了一鍋湯,要給妳記大過……」

郝五一再怎麼大大咧咧也是個女孩子,當著這多人被罵,一直低著頭努力忍著不哭。

我想安慰她,但猶豫了一下,因為之前我倆大吵了一架,

具體是為了什麼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了,就記得跟閨密絕交的傷心一點不亞於跟戀人分手。

那天下了第一節課,突然通知去樓下集合,大家都猜肯定是因為校服的事校長要訓話,郝五一被嚇得臉色發白。

班主任趕著大家去樓下排隊,班上只剩下我了,就在那一刻,我做了個決定——為了朋友,決定一起受罰。

我換上了藍色的校服走進隊伍裡,F特別吃驚,因為我穿的是他的校服,他經常懶得帶回家,校服都塞抽屜裡。

郝五一看到我,愣了一下,然後哇地一聲就哭了,哭得特響亮。

看見她哭我也哭了,可能是害怕自己真的也會被記大過吧。

如果是電影,這時候要是來個俯拍,畫面就能看見一片紅彤彤的海洋裡,兩個小藍點面對面哇哇哭,跟神經病似的。

連主席臺上訓話的校長都停下來,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倆。

當然後來我們沒被記過,只被罰打掃了一個月環境衛生。

郝五一跟我說,那是她長這麼大最丟人的一次經歷,卻因為我讓記憶無比溫暖,

那時候她就覺得,我一定是她一輩子的朋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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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五一的男朋友提了一個特別無理的要求,

他說,只要郝五一在他生日之前折九千九百九十九顆幸運星送他做禮物,他就答應和好。

可距離男生生日只剩不到一週了,郝五一每天都在折,我也幫著她折,

後來坐我們周圍的女生知道了這事,也主動幫忙折,最後不知不覺竟發展成差不多全班都在折!

少數幾個手笨不會折的(比如F同學)就幫忙數數,定時匯報還剩多少顆。

那一週太神奇了,下課鈴一響,我們全班靜悄悄的,

沒有人出去玩,所有人都在埋頭折幸運星,一心一意地幫郝五一。

大家都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凝聚力感染了,彷彿是即將上戰場,我們都是並肩的戰友。

現在回想起這個畫面真是詭異,靜悄悄的教室裡,每個人都低著頭,

嘴裡念念有詞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班在集體舉行某種祭祀。

終於在男生生日之前,我們全班湊齊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顆幸運星,郝五一買了個超大的花瓶。

那天放學後,大家都沒走,花瓶傳遍了全班,每個人都把自己折的幸運星裝進去,最後回到郝五一手裡,滿滿一瓶。

郝五一帶著這瓶幸運星去找她男朋友,男生特震驚。

當時提出這個要求其實想讓她知難而退,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。

但他們還是分手了,可郝五一說,很奇怪,抱著那一瓶幸運星回家的路上,她一點也不難過。

 

後來高三有個學長得了白血病,學校呼籲每個班搞義賣,把賣的錢捐獻給那個學長。

我們建議郝五一把那瓶幸運星賣了。

義賣那天,我們全班和郝五一把一大瓶幸運星扛到操場上,引得眾人側目,簡直拉風。

這瓶幸運星最後被我們班主任買走了,一直放在他的辦公室。今年有同學回去看他,說那瓶幸運星居然還在。

想在回過頭想想,當年我們全班集體折星星,成為全年級一景,

以嚴厲刻薄著稱的他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也許他也被我們感染了吧,

那時青春年少的我們,單純而充滿熱情,叛逆而天真善良,那真是最好的我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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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F決定結婚,別人都對我說百年好合,

只有郝五一握著我的手鄭重其事地說:「親愛的,妳做什麼我都站在妳這邊,就算妳要逃婚我也給妳買跑鞋。」

F君瞪了她無數眼。

她是我的同學、閨密、伴娘、孩子的乾媽,到了八十歲我們還是養老院的床伴,每天坐在輪椅上看帥哥,她是我最最親愛的郝五一。
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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