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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小人物A

《名画のネコはなんでも知っている》(名畫裡的貓什麼都知道)這是原文書的書名。

剛拿到這本書的時候,很好奇這個書名?一隻貓是會知道什麼事啊?

平日抓老鼠都忙不過來了,怎麼可能管到人間俗事,難不成被附身了嗎?還是哪位天神惹怒眾神被打落凡間當貓……。

說到這裡,我的目光一直被封面上那隻躺在裸女胸前的貓吸引,如果我是個男人應該會很開心吧!(抱歉!!離題了...)

 

回想,一般我們到美術館參觀名畫時,

解說人員最常講的就是在那個時代發生的經典故事與建築特色,

又或是這個畫家受了誰影響而將其畫風發揚光大,

當然最常聽到的就是畫家的創作時的悲慘故事...等。

 

然而,在看一幅畫時,你有想過畫家真正想傳達的思想到底是什麼嗎?

我想70%的人應該沒想過這問題吧!(→當然也包含我自己)

 

這本書的作者井出 洋一郎先生找了擔任日本村內美術館館員的川本桃子小姐一起搭檔,

雖說他們是用對談形式呈現,但我卻覺得十分有意思!

跳脫了一般藝術書籍的沉重閱讀,以一種好朋友是畫師一同逛名畫的感覺進入館內,

邊逛邊問邊討論,當中還引發不少值得探討追論的故事,

因為作者說畫家真正想傳達的思想,原來都被隱藏在畫中的「圖像符號」裡!

為何這幅名畫裡出現一隻貓,乍看之下,總以為不具甚麼意義忽略而過,其實那是畫家、藝術家們把隱藏的心思託付到貓身上了。

耳熟能詳的畫家梵谷、米勒、高更、馬內、巴薩諾、歌川國芳、葛勢北齋……等,

他們也常透過「圖像符號」,創造出那時代的「象徵價值」,迸發出意外的「寶藏」。

 

圖像符號=形象、故事、寓意
 

本書出現最多的圖像符號就是「貓」。

「貓」這個詞的意思也是不固定的,

除了指毛茸茸的四腳動物外,還可以指藝妓、女同性戀的其中一方、搬運砂石的獨輪手推車、三味線等等,詞意多得不勝枚舉。

義大利藝術天才李奧納多‧達文西,在筆記手稿上留下一句話。

他認為貓凌駕於虎、豹,乃至萬獸之王的獅子之上

古埃及人視貓為神祇,貓在羅馬時代曾是進口的高級寵物,但到了歐洲中世紀,卻瞬間被貶為惡魔的使者。

直到古代文化復興期的文藝復興時期,

才透過天之驕子的達文西,讓社會重新認識到貓原有的高貴血統與優雅身段,自此貓的地位也得以翻轉。

貓的復辟在藝術世界中發威,貓從十六世紀起,頻繁入畫,並在十八世紀優美纖細的洛可可藝術上,臻至最高峰。

 

⊙ζ⊙請容我說幾幅給大家瞭解,這隱藏在畫裡的祕密似乎很不單純!↓↓↓

巴薩諾《最後的晚餐》
所有《最後的晚餐》的畫作中,最有名的就屬達文西在米蘭畫的那幅。

巴薩諾仔細研究過這個經典主題後,在自己的畫中加入了米開朗基羅的複雜人體姿勢,以及威尼斯畫派的鮮艷色彩。

一般人在看《最後的晚餐》這幅畫時,都直接把目光放在耶穌與他的12門徒身上,

卻不知畫裡走進來的貓,是在象徵耶穌遭猶大背叛的壞消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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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內《穿西班牙服裝的斜倚女子》
畫裡的兩顆柳橙,是這幅畫的關鍵處。

貓會追著眼前的東西跑,所以牠對手上的柳橙早失去興趣,已開始瞄準下個獵物了。

畫中身為納達爾情婦的女子,在當馬內的模特兒時,就已厭倦了她的情人了。

馬內知道了這件事,故意在下面署名,用這幅畫來諷刺那人。

如果想得更邪惡一點,就是馬內已迅速把這名情婦從納達爾身邊搶過來了。或許這隻貓就是在象徵馬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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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勒《亞當與夏娃》
將智慧之果遞給亞當的是夏娃,所以夏娃是站在狩獵的一方,因此代表夏娃的動物體型就會比較大。

但為何畫中動物都是在人的後方,只有貓在最前面?

那是因為獅子實在太大了,所杜勒改以同樣貓科的貓來詮釋夏娃地位。

杜勒很喜歡流行於當時的「體液氣質論」,所以這些伊甸園的動物,都是依照四種體液所代表的氣質來畫的。

「牛」是黏液質、「鹿」「蛇」是憂鬱質、「兔子」「鸚鵡」是多血質、「貓」是膽汁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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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多川哥麿《針線活》
場景是江戶的織布工坊,婦女們將織好的布疋拉開了,檢查是否有問題。

那年代婦女工作非常辛苦,一定要將嬰兒和小孩帶在身邊,

母親露出了乳房,在那個時代是很稀鬆平常的事。

畫裡小孩拿鏡子給貓看,這隻貓尾巴捲曲,身體呈倒L型,感覺正在生氣或正感到害怕,連毛都立起來了。

在日本傳說中,這是一種禁忌。因為,傳說貓照到鏡子的話,就會變成貓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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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上面介紹,是不是對下次逛畫展有另一種「思考的眼界」了?

建議你可以先翻翻書,有了這一本名畫導覽書,讓你下次參觀美術館時更懂畫!

 

PS.沒錯!我一開始也跟你一樣,翻開書就一直再找每幅畫的貓藏在哪裡……但是,「圖像符號」不是只有貓喔!請仔細尋找唄~~

這就是作者想要帶給讀者的,「用好奇心去了解美學」

 


 

貓咪與圖像學/井出洋一

 

「記號與文本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如果這裡畫了一隻「貓」,你腦中會浮現什麼形象的貓?

        其實,這個問題是日本作家筒井康隆,在暢銷小說《文學部唯野教授》(一九九○年岩波書店)中,借主人翁唯野教授之口,在課中講授索緒爾(Ferdinand de Saussure)的符號學(Semiotics)及德希達(Jacques Derrida)的後結構主義(Post-structuralism)時,向同學們提出的問題。筒井老師曾是米勒作品的蒐藏家,是我交情深厚的老友。該書中有一個片段令我咀嚼再三,以下引用自該書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到「貓」這個字,日本人會想到的是名為貓的動物,但在西方國家中,英語稱作cat,法語稱chat,義大利語則稱作gatto。「貓」這個字是「能指」(Signifiant),我們實際上見到的貓的形象是「所指」(Signifie)。然而,「能指」與「所指」之間的連結,是十分隨興的,它只是一種飄忽不定的聯想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 當我們要教孩子「貓」這個字時,不能光是把暹邏貓、三花貓、波斯貓、虎斑貓等各式各樣貓拿給孩子看,告訴他們這些都是貓而已,還要教他們貓和豬、狗、老鼠等動物間的差異才行。在語言中,也就是說,在符號的體系中,真正存在的只有差異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貓」這個詞的意思也是不固定的。在日文裡,「除了指毛茸茸的四腳動物外,還可以指暖腳爐、藝妓、女同性戀的其中一方、搬運砂石的獨輪手推車、三味線等等,詞意多得不勝枚舉。」

        此外,就算是指四腳動物,也會依小說中的前後文,而產生不同含意。「啊,那是隻邪惡的化身。」「啊,是令千金的可愛寵物。」「是隻流浪貓。」「是玄關旁的擺飾。」「是之前那個小偷的綽號。」「是那個跟貓一樣舌頭怕燙的姪子。」每個都有不同的意思。這種如網般向外擴張的錯綜複雜性,正是語言的本質。後結構主義所說的「文本」(text),就是來自於此種本質。

(摘自《文學部唯野教授》岩波現代文庫 二○一四年版)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很愛這本書,尤其以貓為例的這段說明,精彩無比,是我最鍾愛的章節。筒井老師本身就熱愛動物,但根據這個部分,我敢說貓狗相較,他一定比較愛貓。因此我猜想,倘若是拿「狗」當作例子來解釋能指/所指的話,唯野教授肯定不會如此饒舌。

        「貓」這個「文本」,應該不是在語言的世界裡,才有著如此廣大的指稱含意,在我精通的視覺藝術的世界裡,或許也有著相同的現象。這就是我撰寫本書的動機。此外,我也想探討,一隻入畫的貓,是否對整幅畫的脈絡,發揮某種重要意義?以及,是否創造出了連作者本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意外價值?

 

 

「圖像研究與圖像學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一旦踏入美術專業領域中,立刻就會遇上圖像研究(Iconography)與圖像學(Iconology)這兩項仰之彌高、鑽之彌堅的學問。確立這兩項學問的人,是爾文‧潘諾夫斯基教授(Prof. Erwin Panofsky,一八九二-一九六八年)。身為猶太人的潘諾夫斯基,因受到迫害而從德國流亡至美國,擔任普林斯頓大學(Princeton University)的教授,成為一代著名學者,甚至被人稱作「希特勒留下的諷刺性的禮物」。潘諾夫斯基可說是美術史研究上的大恩人,令所有研究者景仰。

        且讓我以「貓」為例,來說明潘諾夫斯基的方法論吧。如果我們要解釋一幅畫著某隻貓的畫,首先必須確認畫中的動物既不是狗,也不是熊,也不是老虎,的的確確是一隻貓。再者,我們必須判斷這隻貓的種類與肢體表現,也就是辨別這是一隻黑貓、三花貓,還是虎斑貓,並辨認牠是正在生氣、正在發睏,還是正在撒嬌。這項作業意外困難,因為判斷的正確性,取決於我們與貓相處的「實際經驗」夠不夠豐富。這時,我們分析的母題(motif)是貓,而這個第一階段的分析,會成為接下來所有分析的基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第二階段的分析,潘諾夫斯基教授命名為「圖像研究上的分析」,是分析「貓」這個圖像的傳統含意,也就是分析與貓有關的「形象、故事、寓意」。而這個部分在本書中,將會以對談的方式實際進行。

        更高層次的第三階段,就是圖像學。這個部分會進一步探討這幅畫有貓的畫,有何「內在之含意與內容」,詮釋出這幅貓畫在其誕生時代中,有何文化或精神上的「象徵」。換言之,潘諾夫斯基教授認為,圖像學的主要目的,就是挖掘出某一幅貓的畫,與哲學、科學等學問,乃至與政治、經濟、宗教、社會有何關係,以及對該時代的人而言有何意義。而這些他稱之為「象徵價值」(Symbolical Value)。

        但這樣的研究當然不簡單。潘諾夫斯基教授要求我們這些意圖進行高層次研究的人,必須「精通於人類心智的本質性趨勢」。這項認知「會受到個人的心理及世界觀左右」,教授將其命名為「綜合性直覺」。據說,「這是一種心理能力,它不遜於診斷病人的醫師所需的綜合性直覺……。此外,這種能力有時在優秀的業餘者身上,會比在博學多聞的學者身上,發展得更加淋漓盡致。」(引用自日文版《圖像學研究》〈導論〉,原書名為《Studies in Iconology》)但對於我這種不學無術的人而言,自然是擔當不起這項重責大任。

        雖說如此,有些時候,畫家只是單純畫了一副貓和小孩的畫,也有可能創造出某種時代上的「象徵價值」,是連畫家本人都未曾察覺的。簡言之,我們不能否定一幅畫有可能迸發出某種意外的「寶藏」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在美術史的研究上,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研究者,但身為研究者,不免奢望能發現這樣的「寶藏」,於是我僭越地在本書中做出嘗試。就算對我而言「人類心智的本質性趨勢」高不可攀,只要精通於「貓畫的本質性趨勢」,就能在貓畫中找出意外的「象徵價值」也說不一定?思考至此,我就不禁想大膽無謀地挑戰看看此種可能性。於是,我在筒井康隆和潘諾夫斯基這兩大天才的引導下,開始了一場令我內心澎湃激昂的冒險──著手撰寫本書。各位讀者若能從本書談及的「貓畫」中,發現這樣的「寶藏」,將是我最大榮幸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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